她二十二岁

幽灵归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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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她十六岁，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生。他不算很高，斯斯文文的，但很喜欢踢足球，有着一把消沉的好嗓音，成绩很好，常是班上的第一名。虽然在当时，早恋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女生追男生也不再是消息，她更不是那种内向的女孩。然而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向他表白，只是认为，能始终这样远远地观赏他，就很好了。
　  那时，她常常为在路上遇到他，打声召唤愉快个半天，常常放学也不回去，而是上体育场一圈又一圈地慢跑，只为了看他踢球。
　  她还学着叠荣幸星，天天在那小纸条上写一句想对他说的话，叠成小幸运星，快活地放在大瓶子里。她经常看着他想，象他那样的男生，应当是会爱好那种温顺体贴的女孩吧，那种有着一把漆黑的长长直直的头发，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心的时候会抿嘴一笑的女孩。她的头发很黝黑，但只短短的到耳际边，她有一双大眼睛，但常常由于大笑而眯成一条缝。
　  她常常照着镜子想，假如有一天她成了那种女孩，他会不会喜欢上她。但想归想，她还是每个月都跑去理发店把略微长长一点的头发剪短到耳际边，还是一碰到可笑的事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十九岁，考上一所不算很好但也不差的大学。他畸形施展，考去了另外一所城市的重点大学。她坐着火车分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小城时，浮上心头的是她点点滴滴与他的回忆。大学生活是以二十几天艰难的军训生活拉开序幕的。晚上临睡前，其余女生都躲在被窝里偷偷打电话跟男友互诉相思之情，她好屡次按完那几个熟习的数字键，始终没有按下那个呼叫键。十九年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怀念，本来，思念就一种可以让人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泪的力气。
　  四年的大学生活不算太长，活跃可恶的她身边从来不缺少寻求者，但她却抉择独身。好事者问起起因时，她总淡淡一笑， 说∶ “ 学业为重嘛。 “ 她也确切在很尽力地学习，只为了考他那所大学的研讨生。
　　四年来她的 头发一直变长，她没有再剪短。一次旧同学聚首时，大家看到她时都 面前一亮，一把乌黑的长长直直的头发，水汪汪的大眼睛因恰到利益的眼影而更显光荣，白里透红的皮肤，时不断抿嘴一笑，都忍不出这是昔日的小活宝。他见到她时也不禁心神一动，但当时他的手正挽着另一个女子的纤细微腰。她看着他身边那个比自己更温柔妩媚的女子，很好地粉饰了心里的一丝失踪，只淡淡对他一笑，说，“ 良久不见了。 “
　  她二十二岁，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他那所大学的研究生。他没有继承考研，进了一间外资企业，工作杰出，年薪很快就到达了六位数。她继续过着枯燥甚至单调的学生生活，并且保持独身。一次放假回家，一进门母亲就把她拉过一边，苦口婆心，“ 女儿啊，读书是好事。但女人始终是要嫁人生子的，这才是归宿啊。“ 她点了拍板，进房间收拾带回来的行李。先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是一瓶满满的幸运星，摆在书架上。书架上一排幸运星的瓶子，都是满满的，恰好六瓶。
　  她二十五岁，凭侧重点大学的硕士学历跟优良的成就，很快就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月薪上万。他这时已自己开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第三间分公司开业的时候，他跟一个副市长的千金结婚了，双喜临门。她缺席了那场隆重的婚礼，听到旁边的人说起新郎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新外家世显赫，留洋归来，貌美如花，真是一对璧人。她看着他东风自得的笑容，心里竟也荡起一种幸福的感觉，莫名的感到，好像他身边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就是本人一样。
　  她二十六岁，嫁给了公司的一个共事，两个人从相识到结婚不到半年的时间，短到她都不知道两人是否恋爱过。他们的婚礼在她的竭力请求下搞得很简略，只邀请了几个至亲好友。当晚她喝了良多酒，第一次喝那么多酒，没有醉，却吐得乌烟瘴气。她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那张在水汽蒸腾下逐步含混的脸，第一次有种想痛哭一场的激动。但终于，她仍是把妆补好后走出去持续表演幸福新娘的角色。她的外套的衣袋里，有她早上匆促叠好的一颗幸运星，里面写着，“ 今天，我嫁作别人妇了。可是我知道，我爱的是你。 “
    她三十六岁，过着安静的小康生涯。一日在街上巧遇一旧同学，闲聊起他，竟得悉他生意失败，繁重打击后终日流连酒吧，妻离子散。她在找了好多少天后终于在一间小酒吧找到他。她没有骂他，只是递给他一本存折，那里面是她所有的积蓄，而后对他说， “ 我信任你能够重头再来的。 “ 他翻开存折，巨额的数字让他不可相信，那些所谓的亲朋挚友在听到他说了 “ 借钱 “ 两个字就冷眼相向避而不见，她不外是一个快让他淡忘名字的老同窗，却如斯大方慷慨？她仍旧淡淡一笑，说， “ 友人不是应该相互辅助的吗。“ 当晚她的丈夫晓得了后，一个重重的巴掌立即甩了过来，大吼道∶ “ 上百万一声不吭就全给了他,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她被那巴掌击倒在地，没流泪也没谈话，更不答复她丈夫的质问。固然她素来没有向别人否认过她爱他，但她也决不会向别人否定她爱他。
    她四十岁，那年他的公司已经成为同行业里最具竞争力的几间至公司之一。那晚 他带着两百万和他的公司的百分之十股份转让书到她家。她的丈夫一边乐呵呵地说，“ 不用这么客气嘛，朋友之间互相赞助是应该的， “ 一边在股份转让书上签下名字。她没说什么，只说了句， “ 不如留下来吃顿饭。 “ 他没有不许可的理由。饭菜端上来时，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最爱吃的几样菜都有。但他仰头看到她一脸安静地为丈夫儿子夹菜时，心里一下释然，感到是自己想多了。临走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请贴，笑笑说∶ “ 盼望你们到时都可以来。 “ 她认为是他又有分公司开业，漫不经心，接过顺手放在沙发上。送走他回身回厨房洗碗的时候，突然听到她丈夫大声说， “ 人一有钱就风骚这句话果然没错啊。看你这个旧同学，这么快又娶第二个了。 “ 她的手一颤，被一个破碗的缺口划了一下，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一滴接一滴不停往下滴。她看着那片泛着微红的水，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笑脸如花的女子那身婚纱，仿佛就是这个色彩。
    她五十五岁，一天突然在家里昏倒，被送去病院。一番检讨后，医生神色沉重，要把她丈夫叫到一边说话。她究竟是个聪慧的女人。叫住医生，她很当真地问， “ 我还可以活几天？ “ 三个月，片子里的桥段用得多了，没想到真应了人生如戏这句话。执意不肯住院，她回到家里开始为自己筹备后事。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要交代的事多着。收到新闻的亲朋挚友纷纭赶来见最后一面。他是最后一个。她躺在床上，已经开端神智不清，但一看到他手上那刻幸运星，破刻苏醒了过来，似是回光返照。 “ 这是给我的吗？ “ 她指了指那颗幸运星，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他立刻回答， “ 啊，是。是啊。这是我带来给你的。“ 真是无心插柳，这不过是他刚出机场时遇到那个为红十字筹款的小女孩送的，他当时急着来见她，接过来时都没看清是什么货色就赶着上车了，一路握着也不知觉。她接过那颗幸运星，紧握着放在胸前好一会不放。终于，她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那上面也放了一颗幸运星，那时她昨晚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叠好的，缓缓对他说道∶ “ 在我以前住的屋子里，还有三十九罐幸运星。等我火化的时候，你把那些连同这两颗和我放在一起，好吗？ “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经合上眼睛，一脸安详。她火化那天，他依照她的遗言把那些幸运星撒在她身上，三十九罐，不警惕滚落一两颗在地也没人发现。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上还有两颗。拣起来，他想，算了，就当是留个留念吧。
    他七十岁。一天，他戴着老花眼镜在花园里看书时。四岁的小孙子忽然拿着两张小纸条，兴冲冲跑到他眼前，嚷道， “ 爷爷，爷爷，教我识字。 “ 他扶了扶眼镜，看清第一张小纸条上的字， “ 杰，你今天穿的那身蓝色球服很难看哦。还有，6这个号码我也很喜欢，呵呵。 “ 他皱了皱眉，问孙子， “ 这两张小纸条你从哪里找来的？ ““ 这不是纸条啊，这是你放在书桌上那两颗小星星啊。我拆开它，就发明里面有字了哦！ “ 他一愣，再去看那第二张小纸条， “ 杰，有一种幸福是有一个能让你不顾一切去爱他一辈子的人。 ““ 有一种幸福是有一个能让你不顾所有去爱他一辈子的人。他念着，念着，泪流满面.
　  当时光走过 当恋情也走过 我只有自己面对自己的痛 当回想停止 当等候也已结束 我只有自己走完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