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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阳市中州中路一幢老旧的大楼内，洛阳市纪委与监察局联署办公，负责全市干部的绩效考核和告诫。南都记者孙旭阳摄
暗访由纪委的优化办和监察局的效能室负责，“两个牌子，一套人马”。南都记者孙旭阳摄

被追责者会在媒体上曝光。昨日的《洛阳日报》头版，登载了《对于对沙石沿路抛洒问题责任单位和个人责任追究的通报》以及偃师市委书记、市长因石桥村产生焚烧秸秆景象所做的检查。
在全国著名的古都中，洛阳建都最早、朝代最多、历时最长。然而，桑田桑田，曾经的繁荣褪去，现在，洛阳成为中国中部一个并不背眼的城市。光辉历史留给洛阳的，是若干游览景点和数量不详的盗墓贼。这个城市的领导者，和其他地方的官员一样，都为了年度报表上的数字而劳碌。
前一任洛阳市委书记连维良，以网络问政著名，洛阳新闻发言人“LY IC”曾成为信息时期的一个标记。在连维良调任郑州后，接任他的新书记毛万春，则主抓官风整顿，官场“庸、懒、散、软”的顽症，让他疾恶如仇。
与前任不同，毛万春信任政务公然、暗访追责才干更好地管教干军队伍。在他刚到洛阳，就成破了多个暗访组，并构成一整套追责轨制。被追责者岂但要在大会小会上做检查，还要在媒体上曝光。
这场被河南媒体称为“追责风暴”的新政，至今方兴未艾。长短成败，当地官员和大众无所适从。不外，在“追责风暴”下，基层政权运作的神秘或多或少地得以展示。
10月，洛阳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奥妙时代，一位在创建一线繁忙多少个月的干部为此叫苦连天：如果今年创建失败，明年确定还要再来，而这象征着24小时胆战心惊地值班，和面对动不动就被追责的危险。
追责，已经成为洛阳官场最为风行的词汇之一。9月30日，洛阳市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市纪委书记刘应安通报了今年以来暗访追责的一系列数据：截至当日，洛阳市今年共问责查处各类问题1203个，下发通报92个，对1168人进行了责任追究。
刘应安的另一个职务是洛阳市委副书记。8月27日下战书，原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的刘应安，在中共洛阳市第十次代表大会上又被选为副书记。
在数名洛阳官员看来，刘的进级，与其追责干部得力不无关联。事实上，刘应安在洛阳有一个绰号：“宪兵队长”。
领导让他遵从
被追责的上千名干部中，提出申辩的微不足道，而且简直全体被驳回
根据刘应安在消息宣布会上供给的数据，今年前9个月，洛阳市被问责干部中，党政纪处罚253人（免职9人），撤职34人，效能告诫374人，问责共波及县处级干部59人。
40岁的卢庆功，就是被效能告诫的374人之一。卢是洛阳市老城区西关办事处党工委员、武装部长，属于军转干部，器重声誉、等级明显。在先容本人时，他不忘在“副科”后面加上“实职”两字，以与那些副科虚职的干部辨别。
兴许，就是这个“实职”给他带来了麻烦。依据洛阳市划定，但凡被暗访曝光的事件，问责的干部必需够必定级别。所以，假如卢庆功不是实职，那么很可能被问责的，就是他的引导。
卢庆功被问责，缘于一个建造垃圾堆。卢庆功把该处拍了多张照片，贮存在那部以响亮军歌为铃声的手机内，闲暇的时候看看，以督促自己。
那个垃圾堆位于西关办事处和洛浦办事处接壤处，一条3米宽的小路上。那里属于典范的都市城市，行政区划属于西关，而乡村居民的户口则归洛浦。今年春天，洛浦的几户农民建房，将修建垃圾堆在属于西关辖区的小路上。
今年4月12日，这处垃圾堆被媒体曝光。5天后，纪委发文，负责该辖区的卢庆功被效能告诫。
他第一个感到就是冤屈。在此之前，他已数次没收违规农夫的工具，多次劝告，仍杯水车薪。而他认为，这本应当归城管负责，这几户农夫归辖的洛浦办事处，如果通过村干部唱工作，也会比他后果好得多。
“办事处责任大，又没执法权。”卢庆功说，“这就像是打仗，没有重火力，只有轻兵器，你要我攻坚我一定全力攻，能不能攻下来，就看福气了。”
追责刚下来的时候，卢庆功有点想不开。除了垃圾堆归属的瓜葛，他还认为追责过于苛责，暗访组发现问题直接追责，连谈话的机遇都没给一个。这位1998年的抗洪好汉不情愿履历上留下污点———效能告诫会记入个人档案，取消年初奖，被告诫之后一年内，撤消评先提携和后备干部的资历。
他收到的洛阳市老城区《效能告诫决定书》上面称，他有书面申辩的权力。在与区纪委和单位领导交谈后，他决议废弃此权利。领导让他懂得洛阳市创建工作的重要性，“让我尽量屈服”。他还据说，对他的追责，由市纪委书记刘应安拍板。他很清楚对此申辩，意味着什么。
洛阳市纪委优化办宣传负责人邵华称，被追责的上千名干部中，提出申辩的微乎其微，而且几乎全部被驳回。“纪委作出追责都经由了稳重研究，不会轻率。”
其余人被追责的情节，较卢庆功仿佛更加严格。孟津县法制办主任李继东、汝阳县房管局局长张相柱、洛阳市58中校长孔祥宏等，都因在会场里打打盹儿而被停职。在会场应用手机被发明者，则被效能告诫。
今年是洛阳市的创建年，创建由此成为追责的大头。在卢庆功所在的老城区，从6月24日到8月21日，不到两个月，副区长秦学群就因创建监管不力，被问责了三次，包含诫勉谈话、效能告诫到行政记过。
这三种问责中，最轻的是诫勉谈话，对干部没本质性的影响，最重的是行政记过，属于《公务员法》中所列的处分。介于旁边的效能告诫，占了全部问责数目的三分之一。
根据规定，“效能告诫重要是指机关工作职员不实行或不准确履行国度有关法律法规、政策规章、工作制度，影响工作效能和履行力，但尚未到达党纪政纪处分情节，依照一定程序给予义务查究的一种教导手腕。”
这个不上法，却又重大影响仕途的问责方法，在洛阳追责风暴中最为常见。但效能告诫又从何而来呢？
5年创80多项制度
暗访追责的加量，无疑来自于市委书记的更替
处所政府大范围进行“效能革命”，始自2003年的温州，由时任市委书记李强推进。第二年，效能建设在浙江全省发展。2005年至今，以“治庸”为主题的效能建设，遍布各地政府。
效能建设的核心，就是将干部的工作职责细化量化，以赏罚其工作效力。一个共鸣是，当地域前提差别不显明时，各个地区之间的竞争，中心就是政府效能的竞争。与之相配套的追责办法，就是效力告诫。
今年1月1日起，《洛阳市机关工作人员效能告诫暂行规定》开端实施，对象为全市机关工作人员，但同时规定，事业单位人员参照执行，各县（市）和市值部门可根据该规定制定细则。
在洛阳市中州中路一幢老旧的大楼内，洛阳市纪委与监察局联署办公，负责全市干部的绩效考察和告诫。盛行全市的暗访工作，也由纪委的优化办和监察局的效能室负责，这两个部分是“两个牌子，一套人马”。
据优化办副主任鲁超俊介绍，洛阳市纪委暗访办目前有17个小组，数十人组成，其中7个为常设，成员为局部单位主管纪检的领导。其他10个组，则由优化办遴派人员成立。为了取证，暗访办还购买了一些摄录装备。
与其他地市的暗访不同，洛阳市下发文件，请求各暗访组每周至少进行两次暗访，并根据市领导唆使或某一时期大众反应的凸起问题，由市暗访办同一和谐，增添暗访任务或调剂暗访运动部署。各暗访组于每周一上报暗访计划（打算），暗访停止后一天内报送暗访及责任追究情形，由市暗访办向市领导收拾上报《暗访监督专报》。
目前在洛阳，除了纪委优化办，还有政府的创建办，也会派人带着媒体，对全市创建情况进行暗访，再汇报上级对相干人员和单位进行追责。
两个单位的分工虽有检讨，但重点不一：纪委以整理官方跟行政效能为主；创立办则主抓市容市貌等，以参加全国文化城市的评比。
在洛阳市纪委优化办对外宣传中，暗访工作早在2008年就已开展。这好像在躲避外界一个定论：暗访是市委书记毛万春搞起来的。
但该定论在洛阳却是共识。在2010年8月之前，洛阳市纪委只有7个暗访组；对每周暗访次数和周报等，并无明白规定；效能告诫制度也没有成立。暗访追责的加量，无疑来自于市委书记的更替。现任市委书记毛万春任职许昌期间，就很擅长私访和暗访，并造成了一整套工作思路。
抛开暗访，对全部干部管理系统来说，反腐和追责制度一直强化是一个大趋势。根据洛阳市纪委的数据，从2006年至今的5年间，就反腐和进步行政效能，该市共制订出台了《对全市党政领导干部实施监视管理的规定》、《洛阳市党政机关及其工作人员职责错误行动责任追究暂行措施》（下称《暂行规定》）等80余项制度。其中，仅《暂行规定》就列举了108种过错情况。
洛阳市宣扬部门一位官员告知南都记者，不能将前后两任书记对干部管理的思路做简略对照。在这位干部看来，前任书记连维良和现任书记毛万春，都很看重民情民心的反馈，只不过连以网络问政驰名，毛则着重于追责到人。
焦灼的书记们
这种焦灼，主要来自两方面：一个是政绩，另一个是对辖区的掌控欲
无论连维良、毛万春，仍是更早的孙善武，每一任市委书记，都免不了被洛阳人放一起比拟。
洛阳市高新区一位干部称，与连维良比拟，毛对下属的追责更加严厉普遍，未免因而得罪不少人。一位熟习河南政坛的人士称，连维良被不少干部称为“妈妈型领导”，曾数次在追责干部的批示中，手下留情。其中，广为人知的是对一起警察违规的处置，连要求不能脱了对方的警服，要不“一家老小怎么生涯”？还曾对小浪底某部门一新入职的干部手下留情，理由是对方的人生才刚起步。
这位人士称，地方干部家族化、板结化的现状，导致干部们的自尊心远超过个别民众。洛阳加大干部追责，并在媒体上曝光，大会上检讨，“让一些干部的子女都没脸去学校读书了”。
曾对河南省新野县干部家族化深刻研讨的学者冯军旗以为，对干部的治理，方式很主要。制渡过于刻薄，“人至察则无徒”，会导致主政者四周树敌，反过来影响执政思路的实行。
然而，记者接触到的洛阳民众，大多对干部追责颇为叫好。只管其功效值得存疑，但洛阳市领导指斥的干部“庸、勤、散、软”四气，老庶民们都深有领会。
从领导层面，则是另一种逻辑。“责备官风只是为整顿制作正当性根据。”冯军旗说，“要害是为了自己执政思路服务。”
尽管对前后几任领导评估不一，但各方都认为市委书记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职务。各人领导的思路有异，但都想干出一番成就。
洛阳干部中传播一个说法，前任书记连维良曾两次晕倒在办公室内。洛阳市一位干部称，连维良几乎24小时都闲不下来，时常想起什么事情，就立刻安排工作。一次清晨1点多，他所在的单位遵市委办要求，给连回电话汇报某事，成果始终忙音，事后才得悉连正在指导另一个部门做另一件事件。
毛万春也大抵如斯，固然不其晕倒的传说，但其晚上12点休息，凌晨5点多就起床的作息表，也为宽大干部周知。曾屡次加入洛阳市委会议的一位记者称，毛交代工作素来都是金口玉牙，下属即便想去趟厕所，也会让他不悦。在今年4月下旬，他曾在4天之内暗访3次，被广为报道。
在傍观者眼中，市委书记老是显得那么焦灼。这种焦灼，主要来自两方面：一个是政绩，也就是工作义务是否实现；另一个，就来自对辖区的掌控欲，这种掌控欲来自一种不保险感。
“基层上传的信息往往失真，被各种好处所扭曲，所以领导常常为下属的差错埋单。”政治学者冯军旗说，领导如果不懂得基层实情，奖惩失度，就不可能掌控干部步队。
一位基层干部称，在孙善武主政洛阳期间，其推动工作进度，不仅有追责，更多还有嘉奖。不少干部因工作杰出，被破格选拔。然而，当初还须要这样大开大合的领导吗？孙的惨淡结束，好像就是一个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