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在阿布·萨利姆监狱呆了11年的“异端主义者”

宇轩1

曾在阿布·萨利姆监狱呆了11年的哈拉格（中）故地重游。
22日，卡扎菲的尸体。
8月25日，的黎波里，利当局武装捉住卡扎菲雇用的黑人武装士兵。
10月23日，的黎波里，利比亚人民庆贺解放。
据初步统计，在卡扎菲执政的42年里，利比亚大约有4000人到5000人失落。在今年2月到10月的内战中，大略有25000人失踪。目前可能断定，位于的黎波里的阿布·萨利姆监狱万人坑里埋有1270具尸体。利比亚当局发布解放之际，一个肩负特别义务的小组正在一刻不停地工作——寻找卡扎菲时期的“万人坑”。如何看待卡扎菲，如何对待利比亚历史。在百废待兴的利比亚，这并不是一个小问题。然而，在还原卡扎菲“暴政”的同时，利比亚当局武装职员看待卡扎菲及其支撑者也是半斤对八两，不是一枪毙命，就是扫射致死。这也提出了一个当初看起来临时无解的问题——利比亚如何不再重蹈覆辙，是否可以建破民主、文化的新轨制。
据初步统计，在卡扎菲执政的42年里，利比亚大约有4000人到5000人失踪。在今年2月到10月的内战中，或许有25000人失踪。卡扎菲政权覆灭后，一个名为“追踪和确定失踪人员全国委员会”的组织开始工作。他们目前能够确定，臭名远扬的阿布·萨利姆监狱万人坑里埋有1270具尸体。为此，他们找到了安瓦尔·哈拉格，一位在阿布·萨利姆监狱呆了11年的“异端主义者”，还原了1996年那个恐惧夏日。
“圣战者”越狱
对哈拉格来说，那个夏天和那座监狱是可怕的代名词。当时他已经在监狱里服刑7年。
1989年，只有26岁的哈拉格从英国留学回国。一天深夜，利比亚国度安全局的人将他从家里带走，投入阿布·萨利姆监狱，罪名是传布异端学说。
这座监狱位于的黎波里西南，当时是一座令人谈虎色变的集中营，关押的都是对卡扎菲政权不满，或者要挟到其统治的政治犯。那里生活条件很差，囚犯的人身平安没有涓滴保障。
哈拉格没有经由审讯程序，直接被调配到监狱的2号牢区。
他明白地记得，1996年夏天，狱警带来3名“圣战者”。这些人都是从利比亚前往阿富汗抗衡前苏联的极其主义分子，苏联倒台后又在当地打游击。尔后，巴基斯坦政府将其抓获后引渡给卡扎菲当局。
他们被关押在4号牢区的9号牢房，和哈拉格间隔不远。当时每间牢房有25名囚犯，每个牢区有10间牢房。整座监狱差未几关押了1700多人。
因为监狱的前提无比差，“圣战者”们的不满日深。终于3人趁着狱警送饭的机遇，实行了勇敢的越狱举动。
“我记得那是6月28日下战书4点半，是个礼拜五。”哈拉格在故地重游时，摸着监狱斑驳的墙壁回忆道，“他们打伤狱警，抢了牢房钥匙，绑架了监狱治理者。事件一下子闹大了，我印象很深。”
监狱惨案的前夜
这3人用狱警的钥匙给牢房一一开锁，一批又一批的犯人欢呼跳跃着跑了出来。
老天冥冥中仿佛和哈拉格开了个玩笑。当开到哈拉格的牢门时，却怎么也打不开。固然哈拉格当时很扫兴，然而他却保住了生命。
大约半小时后，监狱长带着大量警察，将监狱包抄。绝大部门越狱者都被截留在监狱里。又过了一会儿，利比亚军事情报负责人阿卜杜拉·赛努西也来到阿布·萨利姆监狱。赛努西是卡扎菲的心腹，他的话几乎能够代表卡扎菲。
哈拉格回忆，赛努西对越狱非常盛怒，宣称假如囚犯不立刻回去，他就派两架飞机将此地炸平。
赛努西要求越狱的囚犯派出代表提请求。一位名叫姆法塔·迪瓦蒂的代表走出人群，跟赛努西会谈。谈判始终进行到第二天清晨。
此时，昏昏欲睡的哈拉格忽然被一阵开锁声吵醒。狱警将他和同伴们带了出去。“态度比以前要好，还会用手微微拍你的肩膀。”哈拉格说。
随后，狱警让2号牢区的所有囚犯带着鞋聚集。此时，有人预见到大限将至，开始低声默诵《古兰经》。
一群军事人员对他们细心比对查看了一番，最后将哈拉格等人从之前关押的“政治犯片区”转移到了“军事犯法片区”。
机关枪扫射2小时
早上7点半，吃早饭的时候，哈拉格居然喝到了咖啡和牛奶，吃到了鸡蛋、面包和黄油！“我几乎都忘了鸡蛋是什么味儿了。”这更加重了一些囚犯以为自己将未几于人间的主意。
上午10点45分左右，哈拉格他们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声，接着又是一声！一名囚犯说，好像是站在屋顶的狱警们在扔手榴弹。
爆炸声之后，响起了激烈的机关枪声。“就似乎士兵在练习射击一样。”哈拉格说。
此时的哈拉格等人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正在屠杀其他牢房的兄弟们，我们认为他们也会这样对待我们，屋里有人开始大喊大叫，有人开始呕吐不止。”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密集的枪声平息了，随后又有15分钟的零碎枪声。哈拉格猜想，是枪手们在对一息尚存的幸存者下手。监狱的厨师萨法里后来偷偷告诉哈拉格，他看到戴着绿头巾的军人拿着手枪，在尸体堆里走来走去。
据悉，成堆的尸体最初被掩埋在阿布·萨利姆监狱的槽沟里，后来被人转移到了现在万人坑的地点。
屠杀事件后不久，哈拉格等人被转移到新的牢区。3个月后，再回到老牢区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油漆味。此后监狱的待遇比以前要好一些，但仍是谢绝家属探监。
哈拉格等人之所以能幸免遇难，据说是赛努西认为这些人保险危险较低。
风暴因它而起
2000年，哈拉格刑满开释出狱，不久后回到英国。直到的黎波里被执政当局武装占据后，他才回国看看自己呆了11年的处所。
“回想立即如潮水个别涌上来。”在这座监狱里，他简直完整忘却了本人所学的专业常识。这11年里科技一日千里，他全然不知。出狱后，这个留学英国的技巧类人才连Windows操作都不会。
对从前的种种，哈拉格有自己的见解。“我并不会一味地觉得悲痛或者遗憾。作为一个穆斯林，我认为这都是真主的部署。”
像哈拉格一样“看得开”的人只是少数。良多亲人在阿布·萨利姆监狱里莫名其妙失踪的人则要求卡扎菲政权“血债血偿”。
当时这座监狱关押了很多班加西人。卡扎菲对待东部地域的大众向来以强硬手腕为主，因而在班加西人的心中，早就积蓄了恼怒的火焰。
今年2月15日，利比亚发生的抗议**就是从班加西开始。一个主要的导火索，就是阿布·萨利姆监狱大屠杀的家眷们要求卡扎菲政权公开事实本相，给亲人讨还公平。
当男女老少在班加西市政府前广场**抗议时，卡扎菲小儿子哈米斯所属的军队对其开枪，造成另一起惨案。8个月后，在北约的轰炸下，卡扎菲政权分崩离析。曾有西方媒体形容：“实际上，卡扎菲政权的瓦解就是从阿布·萨利姆监狱大屠杀开始的。”
追寻“万人坑”
这种论断，好像也给“追踪和确定失踪人员全国委员会”副主席萨拉姆·希尔加尼寻找万人坑的工作，带来了一丝苦涩的“光荣”。
希尔加尼说，阿布·萨利姆监狱大屠杀一直是利比亚媒体的禁区，卡扎菲也只是在惨案发生8年后的一次公然讲话中提到过，此后再没人提起。卡扎菲仅仅将其作为一个背面典范来宣扬，用来阐明对抗他的人没有好下场，更何况他基本没有提到屠杀。
因为哈拉格等人的说法并不是孤证，还有其余幸存者，以及包括“人权察看”等国际组织的证据支持，因而，希尔加尼认为，他的话可托度很高。
自从“追踪和确定失踪人员全国委员会”成立以来，工作就紧锣密鼓地发展，国际红十字会也参加其中。“要确定失踪人数的数目，大概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希尔加尼说。
目前，国际红十字会的成员已经在的黎波里等地，培训了利比亚的相干人员，教给他们一些寻找屠杀证据的详细办法，比方发掘宅兆，防止误判，收集和贮存坟墓或尸体上残留的有效信息等。此外，如何处置DNA样本并应用GPS来准确定位每座墓地也是须要培训的重点内容。
希尔加尼说，阿布·萨利姆监狱的历史相对不应当被忘记，而且应该被还原。这是利比亚重建过程不能疏忽的一个步骤。“我十分确定，屠杀绝对产生过，绝不猜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当初的情况，原底本本地告诉给国民。”
■ 重建
利比亚学校赶上“历史”困难
当局未下发统一历史课本，老师不知如何定义卡扎菲时代
卡扎菲政权覆灭后，利比亚变化很大，但是最让人们犯难的是，历史课本如何修改。卡扎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利比亚在书写新历史的时候需要留给下一代人的“财产”。
学校修正课程
“哦，穆阿迈尔·卡扎菲，你是个疯子。”小学女生嘤嘤地哼着歌词，博得了错误们的阵阵掌声，“你捣毁了太多，摧毁了太多。”
这是班加西阿米尔学校10月初的一幕。
“今年咱们变化太大，甚至包括学校的名字。”30岁的学校领导法维兹阿·博泽里巴说，变更最大的就是课程设置，“大众社会课被撤消了，这之前是依据卡扎菲《绿皮书》精力设置的课程。”
《绿皮书》是卡扎菲的舆论集，或者说是他对幻想社会的一种表白，里面提到了许多诸如干部活动和第三世界结合等主意。在卡扎菲执政期内，《绿皮书》中的内容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
针对当局修改课程表的要求，利比亚的老师们说，最让人头疼的是历史课。“全国过渡委员会”没有统一制订历史课教科书，而老师们又不可能用卡扎菲时代的教科书。“全国过渡委员会”教导部分的高等官员阿布德尔·卡瓦菲直言：“这是我们最大的挑衅。”
学校呈现“改名潮”
在首都的黎波里，老师们早已从新学期开端后那种浊世重逢、拥抱祝愿的呜咽和喜悦中回过神来，开始关注事实生涯。
和班加西一样，的黎波里的学校也涌现了新的命名潮。
“我们决议从新命名我们的学校，将它称为‘艾曼·图曼’，以留念我共事死去的儿子。”老师萨瓦·塔拉说，她的同事兹纳布的儿子艾曼在今年2月20日加入抗议卡扎菲的**时，被卡扎菲武装开枪打死。“他当时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艾曼据称是第一个被打死的的黎波里学生，因此他的名字被普遍传播，现在的版本是——艾曼是的黎波里的第一个义士。
仍有老师支持卡扎菲
但是一名50岁的老老师说：“卡扎菲的所有都不好吗？非要连学校的名字也改掉？”
和她一样，有14名衣着黑衣、包着头巾的女老师这学期不筹备上课。她们之前讲解的是“民众国教育”课，这也是卡扎菲政权要求的必修课，重要讲他创建的“民众国思惟”。
毫无疑难，不乐意上课的老师都是卡扎菲的支持者。她们大胆地表明了对现在社会巨变的担心。
同样，的黎波里学校也碰到了历史课难题。
45岁的老师卡米拉·阿舒尔说：“我将会告知他们那是一个恐怖的政权，有拘禁，还有严刑……我还会告诉他们，卡扎菲的思维对人类无益。我不仅是个历史老师，我还在发明历史。”
■ 链接
53具尸体，暗藏新的不安
存在讥讽象征的是，利比亚执政当局武装也在进行着卡扎菲曾做过的事情——屠杀。
令人震惊的是，卡扎菲被捕后毫无情理地被执政当局一个身穿T恤衫，脚穿凉鞋的17岁毛头小子枪杀，随后人们又在卡扎菲老家苏尔特的一所酒店里发明53具骇人尸首。死者的双手被捆绑，逝世亡的时光大概是卡扎菲被打死的一周之前，局部尸体已经糜烂。据悉，死者都是苏尔特的居民，其中包含一名卡扎菲政权的官员和一名军官。
此事被曝光后，此前那些对利比亚新政权的乐观估量，多少乎一扫而光。《纽约时报》24日网络版的头版消息直接用“屠杀”来称说此事，还将此比较为利比亚内战中最血腥的屠戮之一。该报特殊强调，即便媒体报道，也没见到利比亚执政当局派人来考察此事。
中东问题专家朱兆一称，利比亚执政当局对士兵的暴力行动之所以立场暗昧，一是要笼络不同派别武装来为“颠覆卡扎菲”统一的目的服务；二是执政当局武装一直不树立同一的部队引导，没措施有效束缚素质错落不齐的年青士兵。
苏尔特屠杀事件让利比亚执政当局的懦弱裸露在世界面前。有媒体罗唆以“后卡扎菲时代，新不安降临”作为题目看衰执政当局，认为执政当局武装与卡扎菲的军队没太多差别，有些人的素质甚至连“乌合之众”都够不上。
看过屠杀现场的一位医生说了一句话：“什么样的民主本钱能抵得上这么多的血？”
“追踪和肯定失踪人员全国委员会”在这种发人深省的问话眼前，许久失声。
(义务编纂：孟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