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盼望能跟女儿见上一面

李光1

孙中山
孙中山外孙媳李云霞
辛亥后人今何在
1911年，武昌起义打响了辛亥革命的第一枪，胜利颠覆了清政府的统治，开启了民主共跟新纪元。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已是百年。当年辛亥革命的烈士们已随岁月雨打风吹去，他们的昆裔如今又是怎么的境遇？孙中山的外孙媳李云霞是一名大学图书治理员，在她眼里，“民国第一家庭”也只是一个一般人家；孙武的孙子孙吉森从工厂退休后，潜心研讨对于祖父的史料，那颗提前爆炸的炸弹始终是“祖父心中的结”；黄兴的孙女黄建舲当了一辈子小学老师，祖父留给后辈的一幅题字“爽气秋高”现在成了全家的家训。
孙中山外孙媳李云霞：“民国第一家庭是普通的一家人”
87岁的李云霞是一个快人快语的老太太。“我一据说他是孙中山的亲外孙，当时的反映就是那不要嫁了。”
虽然过去了60多年，她还是很清楚地记得和丈夫王弘之相知趣恋的那一幕。
对偶尔成为民国第一家庭中的一员，她“毫无心理预备”。面对追问，李云霞说：“我根本没有见过孙中山，我只能讲，这真实                  未审也是很普通的一家人。”
而丈夫王弘之和生母孙婉之间因为历史起因分离60年，终其终生未能相见，更是成为一家人难解的心结。
“定亲时他才坦率是孙中山的外孙”
1943年，李云霞在上海海关工作时，遇见了共事王弘之。她还记得“当年他穿得怪怪的，一身米色西装，外配一双白皮鞋。”
后来，李云霞才知道王弘之当时正在为四叔戴孝。只是她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走进他那庞杂的大家庭里。
王弘之对李云霞倒是一见倾心。他托自己的姐妹去说项：“Miss李，给你先容一个新友人。”李云霞一看，这不就是我们办公室里的小王吗？
她是一个爽直的山东姑娘，遂许可“处一处”。
战乱季节，日自己投降。“我们这些敌伪单位的职员，霎时就失去了工作。”李云霞和王弘之，也就此失散。
1945年，李云霞在税务局找到工作。一天，她在去上班的路上遇见了王弘之。“原来，你也在税务上班？”两人感慨万千，重逢后经由三年的相恋，1948年决定订亲。
“订婚时，王弘之才向我坦白他是孙中山的外孙，母亲是孙婉。”李云霞被吓了一跳，“孙家家庭很复杂的，那我可不乐意了。”
王弘之见状，匆忙抚慰她：“实在，我在这个家庭中的位置也不优胜，所有都不是你设想的。”
李云霞回忆起来，觉得王弘之确切不大象一个来自民国大总统家庭的人。恋爱这多少年，她发现王弘之很左倾，固然手上拿的是一本《Life》杂志，但内里夹的全是提高文章。
有一次，王弘之甚至发动李云霞“一起逃到延安去”。两人商量妥善，和延安的人接上头， 说好从杭州坐车动身。
王弘之先行去了杭州，延安来人已经如约在此期待。李云霞最后一天看见母亲，心中突然不忍，于是留了一张纸条，“我要去杭州游览”。最终，李云霞言行中吐露的怪僻脸色，被家中发现，遂被父母反锁起来。
那边王弘之苦等了一个礼拜，未果，只得又返回上海。
“这样一个人，岂非真得会是孙科的外甥？蒋介石的亲戚吗？”李云霞想。
孙中山外孙的崎岖身世
后来，王弘之给她讲述了本人的身世。这个故事里的孙中山，有不为人们所知的一面。他是严父，但也是民国中普通的一员；他和湖南王家的恩怨交锋，听起来更像一个平凡人。
“我早先并不知道孙婉是我的母亲。”王弘之告诉李云霞，“直到20岁那年，有一天我把爸爸的书翻出来晒太阳，才发现了一个牛皮纸袋里有良多旧照片。其中，有一张护照照片特殊惹眼——一个少妇抱着一个小孩。我看他有点像我，又有点像姐姐。”
纸袋里还有许多孙中山的照片和明信片，王弘之甚为怀疑，我家怎么会有他这么多的照片呢？而父亲在信封上，还写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个广东人的女儿”。
王弘之把护照照片拿去，问四叔王季长：“这个人是谁？”四叔一看照片，神情有些古怪。再问四婶，也不语言。
就此，王弘之觉得家中一定暗藏着一个大秘密。回想起来，客厅里总摆着一座孙中山的泥像，这在当时很少见。如果不是公民党员，谁会放孙中山遗像？还摆在客厅正旁边？王弘之觉得很怪，家里人却回答说：“因为他是一个巨大的人物。”
见所有人都在躲避，王弘之决定等候。1940年祖母逝世，二叔和四叔闹看法，筹备要分家了。一天，二叔王仲钧把他叫到花园里说：“告知你一个机密，你的母亲是孙中山的小女儿孙婉。”王弘之听后，如同晴天霹雳。
这之后他才匆匆晓得了自己身世的前因后果：“爸爸王伯秋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的时候，就意识了孙中山。1912年父亲回国，次年又去美国哈佛大学留学。孙中山就写了一封信说他二女儿孙婉也在美国，年事尚小，托王伯秋照料一下。”
王伯秋接到信，曾去找过孙婉。结果没碰上，就留了一个纸条。后来圣诞节，留学生一起搞运动，他们两人才相遇。
刚见面时，双方并不相识，只知道一个是“老大哥”，一个是“小妹”。大家让“小妹”教“老大哥”滑冰，没想到王伯秋摔伤了，卧床两周，“小妹”简直每天来探访他，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孙婉。
“妈妈孙婉那时才18岁，南国?女，又受西方教导，性情勇敢热情，自动与父亲来往起来。父亲对她也很有好感，但碍于老家已有妻儿，进退维谷。”
“后来，父亲难挡母亲的热忱，也为了不损害母亲，就把已有妻儿的实情相告。谁知道母亲并没有被吓退，仍然要与父亲在一起。父亲曾写一信，想把实情告诉孙中山，愿望他能劝阻孙婉，然而孙婉不批准，把信撕了。父亲后来告诉二叔，他终身遗憾没有保持再写第二封信，甚至铸成大错。”
1914年7月15日，王伯秋和孙婉结婚了，他们对孙中山瞒哄了王伯秋已婚的事实。当时，孙中山正在海内引导辛亥革命，就派了儿子孙科来主持婚礼。
一年后，孙婉生下了女儿王纕蕙。“1918年秋天，妈妈又怀孕了，父亲想要回国看看祖母，并且想把事情原本来本告诉岳父大人，以获得体谅。母亲并不想立刻回国，最后两人约定先去日本。”
1919年4月，就在从美国到日本的海轮上，孙琬生下了王弘之。因为生在船上，取名“海平”，英文名字叫Soge，“弘之”是后来的名字。”
一年后，孙婉带着孩子住进了上海孙科家里，并把王伯秋已经授室的事情告诉了孙中山。孙中山大怒，坚定反对“一夫多妻”，提出“有李(王伯秋大太太李澄湘)无孙，有孙无李”，请求王伯秋与原配离婚，才干与孙婉在一起，假如离不了，就断了和孙婉的夫妻关系。
王伯秋决议先回南京与家人磋商。另一边，孙婉也在做最后的尽力，盼望父亲孙中山能作一些妥协。
实际上，孙婉也很同情李氏夫人，觉得万一离不成，那就“两头大”，她主外，澄湘主内。但是这种措施，并没有得到孙中山的认可。
作为父亲，孙中山很坚决，不许二女侍一夫，完全没有通融的余地。“民国已经通过了婚姻法，一夫一妻制。”孙中山忠告女儿。
王伯秋回到南京，才知道17岁的大儿子得霍乱逝世了。李澄湘是旧式女子、贤妻良母，他底本就认为难以开口，现在更不知如何启齿了。
王伯秋只好先跟他的母亲袁老太商量。袁老太是一个厉害的扬州女子，一听此事就定了两点准则：一是原配澄湘不能离异；二是要把两个孩子接回王家。“王家的孩子，不能流浪在孙家。”
于是，二叔王仲钧拿着父亲的照片和信去上海接孩子，说是老太太想看看孩子。孙婉认为老太太见到孩子或会翻然悔悟，就委托二叔代为说情，生机王家能包容她。
谁知，一双儿女从此就与母亲天各一方了。此后，无论孙婉如何去信讯问，王伯秋都缄默不语。
因为上一辈人的执拗，孙婉和王伯秋不得不离开了。
1921年3月，失望的孙婉嫁给了外交官戴恩赛。受此打击，她得了一个恶疾——人一冲动，头部就会发抖、泪腺掌握不住，双眼不停地流泪。
王弘之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曾经向养母求证。李澄湘否认：“我还去见过你母亲。”但接着，她就告诉王弘之，“孙婉已经去世了。”
听完王弘之的讲述，李云霞无比同情，“我知道这是丈夫毕生中最大的心病。但我基本没有想到，认母这件事情一直连续了60年。”
60年母子天各一方
解放当前，王弘之留在上海。此时，姐姐王纕蕙已经远走台湾。分别之际，王弘之把父亲的照片塞给了她。“你可以拿着它，找找我们的生母？”他始终信任母亲还在世间。
事实上，王弘之的身世已经是一个半公然的秘密。上海的章士钊也听说王伯秋和孙婉有一个儿子留在上海，还在到处寻找他。
王弘之后来在上海金融学院担负先生，李云霞则去了上海本国语大学当藏书楼馆员。
在当时的年代，王弘之主动把自己的情况写成资料，向组织上作了交待。
“由于这层关联，我和王弘之不知受了多少苦？”李云霞开朗地自嘲起来：“我嫁进孙家，就是随着不幸。”
“文革期间，每天早上我们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都要彼此叮嘱。我叮嘱他要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晚上必定要安全回家。他则吩咐我，你要活着回来。”
“天天，我都会被红卫兵带到单位四楼的窗边。”李云霞说，“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喊，你怎么还不跳楼啊？”
“那时候你脑筋一定要苏醒。”李云霞回想这苦楚的十年：“你必需得深信一个事实——这样疯子一样的行动，不可能久长。”
“到了晚上，我还要做王弘之的工作。我知道他的性格比我内向，而且他受得罪要比我多。”
当时，李云霞还能工作，“其实，也就是劳动改革。”而王弘之已经被剥夺了这一权力，但他每天还是要去学校报到。造反派在门口挖了一个狗洞。“人要从狗洞里钻进去，但身体却要求笔挺。因为你脖子上还挂一个牌子——打倒反动派。”
有一次，王弘之人从前了，牌子太大过不去。“他们就来往返回折腾他。”就在最艰巨的时刻，王弘之收到了王纕蕙的一封来信，说“找到妈妈了”。
事情十分偶尔。王纕蕙在台湾结婚后，生了三个儿子，其中二儿子叫税道耕，大专毕业以后当上了出租车司机。
有一次，税道耕遇见一个客人，要去国民党总部。无意中谈到国父。那人奇怪了说：“你只是个司机，怎么会对孙家的事情这么懂得？”税道耕思量再三，就和盘托出：“我就是孙家的后人啊。”
那人也颇为好奇，自我介绍是孙科的秘书。他关照道耕把情形写明邮寄给党部。1966年，这份讲演被递了上去。最终，交由梁寒操处置。
梁寒操问孙科是否有一个外甥女？孙科说：“有。但因为一贯没有往来，怕有人假冒。”此后，孙科派大儿子孙治平的夫人张眉，特地到香港去考察后告诉孙婉：“有个女儿在找你。”
孙婉感叹万千，无比希望能跟女儿见上一面。于是，母女两人开端通信。大略4年之后，约好1969年夏天在香港见面。
孙婉当时住在澳门，为了与女儿见面，顺便在香港租了屋子住下。同母异父的妹妹戴成功，则负责来车站接王纕蕙。
因为互不相识，她们约好王纕蕙身穿紫罗兰旗袍，手拿一本杂志；戴成功则穿一身鹅黄色旗袍。50年后，王纕蕙终于和母亲相见了，两人抱头痛哭。
此后，王纕蕙和母亲同吃同住了三个月。“那可真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后来这样告诉弟弟。
此时，孙婉还想和儿子王弘之见一面。但文革期间，海外关系把持得很严，王弘之只好把姐姐的信交上去，请示是否去香港？成果一直没有覆信。
过了一阵，组织上来找他说：“王弘之，你舅舅在台湾担任‘破法院长’，现在要你去做统战工作。”
王弘之答复：“这几乎是笑话。你们一直限度我的海外关系交往，我把信交给你们，问能不能回信，都没有新闻。当初却要我做统战工作了，不免太奇异了。”
这人说：“有这样的事件吗？你有信交上来吗？我们似乎没收到。”过了一段时间，他拿了信来找王弘之：“我们国度的宪法，素来不制约国民的通讯自在。”王弘之无可奈何，因为此时已经错过了母亲在信中再等一个月的商定。
1979年，机遇再次降临。戴成功来到上海告诉王弘之，一切赴港手续已经全体办妥。她问哥哥：“是不是马上就去看母亲孙婉？”
那时，正好是学校暑期前的大考。作为老师的王弘之，工作一向当真负责。王弘之想“也不急在这一个月，就决定过了大考再去。
没想到，就在见眼前的一周，孙婉在澳门镜湖病院去世了。
据说，87岁的孙婉得悉儿子行将前来的消息后，高兴不已，昼夜不眠、口中念念有词。护士一再提示她留神身材，并且还用药物节制。可是都不论用，她终日坐在轮椅上，叫护士推着她满房间走动，见人就说：“我的海平，要来看我了。”
有一天，护士发明她吐出咖啡色液体，本来是胃出血。因为年纪已高，不能实施手术。未几，她就昏迷不醒、放手人寰。临终的时候，孙婉始终在召唤着儿子的名字——“海平，海平，咱们终于能够会晤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背？”很屡次，王弘之这样问李云霞：“我有这样的身世和家庭，而且明明可以相认，终极仍是没能见到母亲。这是我的毕生遗憾。”这一打击切实太大，尔后半年时间里，王弘之不肯多说一句话。
“曾经有人和我提起，王伯秋的母亲袁老太太不是很理智。”李云霞说：“如果当初她肯接收孙婉，她可就是和国父认了亲家。”
但事实上，一方面袁老太太思维陈腐，“她还感到李澄湘这个清朝知府的女儿，才是大家闺秀。”另一方面，孙中山在这一家事上，“完整不应用势力，去给对方施加压力。”
至今说起这段旧事，李云霞还是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