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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微笑着点摇头。他真是一个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人。
潇湘雨
当夜,多年未见的云游画师行经故地。
那一刻,潇湘和他对视而笑。然而很快,潇湘脸上的笑意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讶――她看见他手中攥着一方丝帕。
当一个人的心中揣着机密,同时又布满期望时,她的时光会变成一条不疾不徐,却恒定前行的河。一年不相遇,我等你一年;十年不重逢,我等你十年。潇湘没有想到,自己薄弱的身躯内,竟储藏着如此惊人的耐烦与从容。她的性格也愈发淡泊,外界的纷扰、父母的安慰很难在她的心坎掀起波涛,惟有当她看见那朵精心包裹在丝帕里,已日渐褪色的牡丹时,她的心底,才会发出长久的颤栗。
这一年的潇湘,未然三十岁。
潇湘的心弦被奇怪地拨动了一下。这十六年中,上门提亲者如过江之鲫,可她所见的,不外是些浮花浪蕊、轻薄浅俗之流。想不到在这花影憧憧、暗香浮动中,竟有如斯气韵跳脱之人。
画魂看着她,缓缓地说:“潇湘,你想的事件,不要说出来,也不要去做。良多事情,一说就破,一做就错。即便再有一个循环,你依然会等来一个扫兴的终局。”
时光如白驹过隙,两年又过去了。
《潇湘雨》是胡彦斌为网络游戏大话西游3创作的主题歌,歌曲中所唱到的潇湘是游戏中的一位主角。
一瞬间,潇湘的灵魂陡然出窍――本来,他是记得她的;而且,他和她一样,花了两年时光,仅仅是为了寻找彼此。
这一年,潇湘二十八岁。
而就在转身的一刻,她看见远远地,有人在张望自己。那人白衣华冠,面白如玉,目若朗星,嘴角藏着一丝会意的笑意――显然,他已目击了刚才的那一幕。
突然间,潇湘心有所动。
【花忆前身】
潇湘很奇异他是如何找到她的,在这遥远而生疏的他乡。
末了,他告诉她,这副画的名字叫“花醉红尘”。
潇湘的故事:
这一年,潇湘二十岁。
同去年一样,潇湘将包着牡丹的丝帕藏在袖管里,美衣华服,满怀向往地赏游牡丹。可是,可是那个人依然杳无踪影。
潇湘想了想,拍板说:“我会的。如果生命真的会有轮回,我依然会去等他。”
暮秋季节,画魂提出告辞。这时,潇湘突然想起应当向他索取一副画。见画如睹人――师恩似海,她对他不是不心存感谢的。
如同所有的世间女子,成长匹配,相夫教子,心里有数。
她永远记得那个华衣少年在树下给予她的承诺――“早闻姑娘芳名,他日定将登门拜访。”
直觉告诉潇湘,这不是一副完全的画。绢面右边的空缺,蕴藏着太多未尽的笔墨。
然而,礼节清规如影随形,令她无法上前,亦无法言说。她只是牵着丫鬟的手,回身离去。
而正处花期的她,会领有怎么的年华?
而一切,一切都在六岁那年一个偶尔的黄昏,发生了改变。犹如一条转变了航道的河流,你不知道它会流淌到哪里,而它,自有它的方向与定数。
他微笑着对潇湘全家说,他是来失约的。一个十二年前就定下的商定。
【花开一瞬】
当时,潇湘已和家人坐在了东去的扁舟上。她独倚船栏,想看最后一眼这繁荣都城。她舍不得离开这座城,更舍不得分开和自己同居一城、共饮一江之水的那位少年。
“早闻姑娘芳名,他日定将登门造访。” 这是他对潇湘说的最后一句话。
睹物伤怀,忧心难遣。潇湘不禁取出丝帕,将那朵早落的牡丹微微包好,胆大妄为地放回袖管。
“那,你不必等他了。他永远也不会来了。但他托我带给你一样东西。”
这一年,她六岁。
画魂问她:“你在等人吗?”
她很惊讶画魂师傅怎么会知道自己心底最温软的秘密。她俨然回到了二十四年前――画魂问她:“你是潇湘吗?”当时她的脑海曾泛起同样的怀疑。而同二十四年前一样,她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
潇湘早就据说,一朵花是一只蝴蝶的前世。每只蝴蝶翩飞花丛,只是为了寻找属于自己的前世。
可画魂并没有给予她谜底。他只是告诉她,这依然不是一副完整的画。待他走完生命中新一轮的旅程,他会找到潇湘,而后把这幅画完成。
潇湘也和丫鬟前往。牡丹长势正好,枝叶在清澈的天空下交织叠沓,被阳光醺烤出淡淡的暖香。两人穿花度柳,行至繁花深处,潇湘突然看见一朵红牡丹正随风零落。绿草丛中,一抹残红,煞是醒目。
【花醉红尘】
所谓如花美眷,其实昙花一现。
十二年,不过是宇宙洪荒中小小的一粒砂。
潇湘不知道,那只笼罩在扇面上的反复无常手,已缓缓移开,命运的本相正一点点露出端倪。
此时,敌国已长驱直入,都城朝不保夕。
画魂告诉她,这副画现在的名字叫“花忆前身”。
登时,她心有所动:那位白衣少年会是自己所要寻找的前世吗?
而十年后的潇湘,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早慧的孩童。娴雅、安静,清丽、沉静,她长成了一株雨后的青竹。十六岁的潇湘,日益成为邻里乡间交口传诵的传奇。
――外敌入侵,国度运气如系弦上。太子两破两废。一位据说是才干横溢的华丽少年,一夜之间被促推到历史最前台。新太子无心婚嫁,专治国是。国情渐有起色,但远景仍然难测。
远居异乡的潇湘,更加沉默,她从容地看着时间流逝,脸上无悲无喜,只剩下失守似的释然,和落寞的美。
“我记得你。你就是两年前那个捡拾落花的女子。”他的声音充斥惊喜。“我找你找了两年。”
一切都似乎回到了他们初识的那一天――树下的昂首拾花,远处的微笑凝望,游弋四处的馥郁花香。只是,当年的温煦阳光化作了本日的潇潇春雨。
画魂持续问道:“假如给你一个生命的轮回,你是否会再用二十四年来等候这个人?”
画魂突然叩门拜访。
他俩仅隔着一江之水,却如同隔着无法逾越的江山岁月。他只能取出一方丝帕,朝她密意地招招手,然后轻阖双眼,双臂顺风开展,似要拥抱暌违多年的爱人。这样的蜜意相拥,她无法触摸,可她感触到了他逼真的体温。
天气慢慢黯淡下来,他们都缄默着,潇湘只能闻声雨水寂寥的滴落声,??的虫鸣,还有,两人宁静的鼻息。
――“早闻姑娘芳名,他日定将登门访问。”这一别生逝世两茫茫,何时能再重逢?
早春是合适感情发芽的节令,或许是因为丝丝春寒使得人们对温温暖爱分外的敏感和憧憬,潇湘的心就像沐浴在阳光中的新芽,在东风中怯懦而执著地伸展开来。潇湘知道今夜后的自己,将不再与昔日雷同。
然而,潇湘感激这次远迁。恰是这次衣锦还乡的远迁,玉成了她跟他在这十二年中独一的一次邂逅。
一天薄暮。
转眼间,又是一年谷雨时分。
而此刻的潇湘早已心静如水。画魂的话,她没有反驳。她只是想,实在他错了,她真的不介意再等一个二十四年,因为她已经等过了二十四年,她知道这并不是人生中无法测量的长度;何况那个雨夜的记忆,已经足够暖和她新的毕生。
只管这样的邂逅是她一直在隐隐等待的,然而那一刻她心里仍是缭乱地舞起了烟尘。很显然,他也发现了她,他错愕的眼神已经裸露了所有。
他领悟过来:“这是我方才在路上捡的。丝帕上刻有‘潇湘’二字。丝帕里面还包着一朵牡丹。如果我没猜错,小姐你,就应该是这位‘潇湘’姑娘吧?”
细雨敲在伞面,如叩心扉。潇湘在心中缓缓对身后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说:给我一个许诺,我可认为你等上一千年。
这一年,潇湘十九岁。
可这十二年里,又产生了多少事情?
――家道中落,国势动荡。被迫阔别都城,顺江而下,迁居异乡。
潇湘转身,走进丫鬟为她撑起的伞下。转身前,不过惊鸿一瞥,潇湘却发现他的后背都已被雨水湿透――树下,不过方寸之地;他为了不让她淋雨,竟不惜将背部置于雨中。 他是如此克己礼让、锦心绣口,令她心头顿生暖意。
这一年,她十八岁。
第二年,潇湘又前往牡丹花会,犹如赶赴一场没有承诺的约定。但是热烈人群中,她没有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白衣少年。
仍是那副团扇。还是寥寥数笔。那春意正浓的花树下,多了一朵早落的牡丹。
如此率真情切,毫无冒昧匆促之感――他,找她找了两年。
――所谓刹那芳华,不过只开一瞬。
只是寥寥数笔,素白的绢面左侧,便长出了一株牡丹,几朵娇艳的牡丹正在枝头争春。万紫千红,任意浪漫,是生命中最繁盛的花期。
就在潇湘心急如焚之时,远远地,一位少年朝这棵花树跑来。当他来到树下,抖落一身的雨水,抬开端的霎时,潇湘猝不迭防地遭受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珠。
画魂说:“当初,我可以把那幅画完成了。”
画魂却单单取了他们首次会晤时,她手中握着的那一柄团扇。
没关系。潇湘在心中抚慰自己。我还有许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来寻找那个人。
谷雨时分,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如期而至。城中最大的牡丹园里,花意正浓,人群熙攘。
仍是那副团扇。仍是寥寥数笔。令潇湘耽想多年的扇面右侧,一只翩跹起舞的彩蝶跃然而出。
如果,如果不是碰到那个奇怪的云游画师,她的一生,或者会是最庸常不过的终生。
潇湘回到府中,心绪难平。那些连绵的繁花,那朵早落的牡丹,以及那张掩映在花树中的笑容――一切,都似乎近在眉睫,又远隔天边。
潇湘拾起那朵牡丹,只见花瓣丰满圆润,茎蕊轻盈明显,透过阳光,恍如能够看见汁液汩汩流动的样子。本是生命中最美的花期,却莫名凋零。
一幅画,历经二十四年,刚才实现。画魂告诉潇湘,这幅画的名字叫“花开一瞬”。
日子像老和尚脖子上的念珠,百无聊赖地数过去。转瞬之间,又一个十二年从前了。
而那只彩蝶苦苦寻找的前世,竟是那朵早凋的牡丹。
就在泪水匆匆润湿双瞳时,她忽然发明河的对岸,一群白衣素服的人,正在为一位剑客送行。她一眼便在人群中发现了他,英挺俊逸的他面色凝重,神色悲戚,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卓尔不群。
十二年中,潇湘时常走神地注视着手中的那柄团扇,猜想画魂师傅会在扇面的空白涂抹上怎样的颜色。她不知道画魂云游到了何方,但她信任这个用脚步测量红尘的画师会面证一段又一段故事,而她自己的故事又会占有怎样的序幕与结尾?她心中已有隐隐的直觉,一只看不见的翻云覆雨手,正悄悄将谜内情密地缝在扇面上。
――父母双双病逝。病榻间朝思暮想的是她的婚事。
日暮时候,春雨突降归途。路人纷纭散开。喧嚣人群中,潇湘与丫鬟走散了。她碎步跑到一株花树下躲雨。多少滴雨水从茂密的叶间零落,微微浸润了她的头发。就在潇湘想掏出丝帕轻沾湿发时,她一下子怔住了――袖管里的丝帕不见了!必定是方才急匆匆不警惕弄掉了。潇湘不禁心急起来。那张丝帕,那朵感染了岁月风尘的牡丹,是本人性命中最主要的货色,它们见证了她的成长与心事,她的悲与喜,她的爱与伤。
她的童年在这一刻停止了。这个叫“画魂”的云游画师被父母挽留下来,成了她的老师。从此她开始随着他学习诗词歌赋、水墨图画。荣幸的是,这一切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她的心性好像注定就与诗画相通。所有的娇顽与懵懂缓缓褪去,才情和灵气缓缓开释出来。她成了方圆几百里路人皆知的小才女。
那个春天的傍晚,她像所有的同龄女孩一样,偷偷拿了母亲的一把团扇,在家旁的牡丹丛中扑蝴蝶。
在抬颌擦汗的霎时,她惊奇地发现,有一个“人”正悄悄站立在远处的牡丹丛后。他面貌怪僻,背着一支硕大的羊毫,表情沉郁安定,略带一丝风尘仆仆的沧桑。可他的眸光是如此深奥,好像要穿梭岁月重重的雾霭,尽力看清一个人的下世今生。
有谁知道一朵花凋落时的苦楚?潇湘咬住下唇,双手牢牢攥着那朵从新绽开的牡丹,花瓣被无意识地揉碎了,冰冷的红色汁液沿着手心中的掌纹,一直浸透到她心里。也许,她和他不过是红尘荒涯里的两只蜉蝣,蜉蝣的寿命之短,有如眼光交接的瞬间。所以,他们在夜晚的偶遇之后,注定是凌晨时分的相隔海角。
他日。可是,竟不他日。她枯等了十二年。那个少年始终没有来。
他开端朝她挥手,她也不自发地回应着,可是她无奈发出声音,泪水已经哽住了她的呼吸。夕阳的倒影被江水摇曳得四分五裂,河畔柳树的柳絮在风中簌簌着落,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头发上,有的拂过了他的面庞,这使她有了微醺的错觉,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青涩和忙乱的年代。
是那方她再熟习不过的丝帕。她发抖着翻开,里面包着的是一朵鲜活如初的红牡丹。
船渐行渐远,潇湘看着他徐徐消散在自己的视线里。很久,她起伏的心绪才安静下来。他的挥手,他那隔着江水的拥抱,让潇湘在最严寒的人生时刻,觉得了最酩酊的温暖。哪怕仅仅是为了这个挥手,为了这个拥抱,她也决议继承等下去。
此时的潇湘,是一个眼角有了碎纹的女子。她走南闯北,潜心吟诗,安静作画――她不再是世人口中重复传诵的传奇,更像一个难解的谜。这种清寂如空谷幽竹的生涯,不是所有人都能蒙受得了的,但潇湘却甘之若饴,由于她心中的盼望从未曾破灭。
他轻声问她:“你是潇湘吗?”她很奇怪这个陌生人怎么会晓得自己的名字,但她还是重重地“嗯”了一声。
画魂仿佛读懂了她的心事。他告知她,十二年后,他故地重游时,会为她补全画中未完的风景。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有完善的结局,也不是所有的践约都会让人感到寒冷。那个在出梅入夏的葱郁岁月里匆匆遇见的人,让咱们就这样彼此遗忘吧;只是,请你在生命下一场轮回的某个雨夜,来到统一棵花树下,请你不要刻意将后背置于雨中,请你牵紧我的手,让我们依偎着彼此的体温,在牡丹醉人的幽香中,遥看华年,飞逝如烟。
而此时,丫鬟着急召唤的声音已经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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